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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 / 陳躍之
圖 / 臺灣國立歷史博物館

徵文月份:2009年12月。

臺灣國立歷史博物館藏:門神畫像

臺灣國立歷史博物館藏:門神畫像


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病弱地門。

冰封了我家族的三合院的聲息,微弱地喘息地,在親族紛紛背棄它的老舊以及付出後,只有等待祭祀節日時才返回的回憶喧嘩。平日,它只尋常地以不堪的步履,若老嫗,因風的嘮叼,屢屢前來的拜訪,才咿呀咿呀,虛弱地挪步。

而光影徘徊,那陰暗照顧得久的門板,剝落腐朽,就連板上依稀彷彿的兩大張門神,有若幽靈,只有模模糊糊的圖像,我快分辨不清、看不見了……。

如歷史,風吹了千百年,日曬了千百年,那光陰,如筆墨痕跡早已不復見的桃符,條紋勾勒稀疏了,在我也跟它們一樣蒼茫的歲日中。

它們,一定累了,而且很累,從趨吉避凶的眾生膜拜中,在許多雙虔誠祈禱的眼眸裡,那樣地汲汲營營,為了薪火相傳的習俗,為了悠悠千載的熙攘人潮,無怨無悔地戮力奔波歷史的訴求:平安。

只是,保佑了眾生,卻奔波了自己。

一塊薄薄地木板,削尖的底端,簡單幾筆神怪的臉,如我家荒涼了地三合院老門,賦予了來來去去先祖列宗門的祈願,在每個夜深地黑的廣漠中,無眠且睜大眼,注視四荒八垓忽來的災厄,那不安的地表震動、那嚎哭不止的山洪、那驚天動地的暴雨狂風,它,必須擋住,然後被歲月折磨,很累了,變成薄薄地一張棄紙。

不管只是簡易的木板,它們名稱為桃符,或抑是貼畫成了鬱壘神荼,終究也會老化,也會疲累。而大自然的摧殘是一種負擔,人為的兵禍,更讓它徒呼負負。我在居延漢簡上看到它的顛沛流離,飄了洋過了海,許多的波折才能返鄉安棲。

在我家的老三合院門上,我看到腳踩著「毛匪」、「俄魔」的門神,很久遠的冷戰了,很模糊的圖騰了。它們很累了。

彷彿,由風傳來,它們虛弱的微願,說它們也想返鄉,回到那葉秋海棠,遙遠的歷史中,然後再封存眾生的祈禱:平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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